血液通过喉咙流入体内,如同热油锅一般滋滋作响。
卿九浑身燥热,一股股热气从体内喷薄而出,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
徐长安的血液就像蚂蚁遇到洪水的威胁一般,缩成了一团,在卿九的体内横冲直撞。
卿九脑海里一片混沌,温度似乎要把他融化,身上的长袍早已被他撕碎,那个小碗“哐当”一声也被他打落在地。
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冒了出来,双眼犹如大红灯笼一般,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很是显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卿九咬紧了牙关,坐了起来,浑身颤抖着拿起了小碗。
卿九记得这个小碗上一段密密麻麻的字符,曾经查了好久的典籍,才勉强翻译出来一小段,似乎是一段练气法门,可卿九无论怎么练都没有感觉,最终放弃了。不过,他也在偶然之中发现了小碗的另外一个功效——用小碗喝血能让他延缓苍老,充满活力。
卿九此刻感觉一股气劲在体内乱窜,突发奇想依照着小碗上的法门开始引导体内的那股气息。忽然间,卿九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在了小碗上。
……
夜千树的眼中全是忌惮。
“水恨生,你来此地作甚?”夜千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那名叫水恨生的黑衣男子并没有答夜千树的话,怀中长刀一横,冷声道:“让开!”
看着夜千树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水恨生两弯娥眉紧紧的凑在了一起,脸庞上展现出一丝怒意。
“滚开!”如同愤怒的野兽般低声咆哮。
夜千树没有多说,长剑出鞘,直指水恨生。
“你打不过我的。”水恨生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人作为正道蜀山大弟子,一人作为邪教圣山少教主,自然相互比较了解。
“你又能打败我么?”夜千树反问道。
作为正邪两道年轻一辈的代表,他们交手已有数次,每个人都是一胜一负,之后便再也分不出胜负。
“你想今日分出胜负?或者生死?”夜千树淡淡笑道,因为他太理解对手了,他知道水恨生是个怎样的人,不会为了一时之争,而忘了来到此地的目的。
“我教圣物会在此地出现。”
夜千树眼神一凝:“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走了。”
“好”水恨生说完,收起长刀,坐了下来。
夜千树心里有些诧异,面对着水恨生,也收起了长剑,看了不远处的梦安山,也坐了下来。面对棋逢对手的敌人,他也不敢妄动。
突然,梦安山方向传来了一阵声响,似乎是山体坍塌坍塌,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碰撞声。
夜千树身子微动,水恨生看了他一眼道:“坐不住了?”
“你都坐得住,我怎么会坐不住。”夜千树淡淡笑道。
夜千树忽然看向远方,天边隐有长虹飘动。
“那是什么?”夜千树心生感应,沉声问道。
“我教圣物出世,两湖三洞的人自然也要来捧场。”水恨生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夜千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也知道了水恨生为什么这次淡定了。
“半年前,你们出海是为了找天机阁?”水恨生没有回答。
天机阁,天底下最为神秘的组织,传言能够看破天机,预测未来。当年蜀山有难,有身着白袍,袖口绣有星辰的天机阁传人直上剑峰,预言蜀山之劫。可惜的是,当时的凌道上人视其为江湖骗子,将其赶出了蜀山。
可谁也没想到,半年之后,蜀山九座剑峰几乎被攻破,凌道上人也身死道消。
水恨生没有否认,反而是淡淡的说道:“待会两湖三洞的人来了,保不齐会不会伤了什么人。”
夜千树看着山脚下安居的人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邪有邪道,我们还看不上几个凡俗。”
夜千树眼神一凝:“你还知道什么?”夜千树忽然站了起来。
“封魔剑体或者说是封灵剑体。”水恨生饶有趣味的说道。“当年那位被封入了一个婴儿体内,那婴儿却被人带着逃走了,并以莫大造化干预天机。从此,那婴儿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最近,天机突显,那个婴儿已快要成年。我不知道你们名门正派找这个孩子是为了杀了他和他体内的那位或者是心有愧疚,解开封印,还孩子一个无上资质?”
夜千树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想到了十五年前的蜀山之难,立马有了决断。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要人,你寻物,互不干扰!要知道……”
水恨生抬起手止住了夜千树的话,直接朝着云梦山掠去。
夜千树看着水恨生的眼神有些复杂,此番他全程处于被动,而那个年轻人,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崩塌的地下室,不少双眼通红的老鼠逃难似的跑了出来。
夜千树远远地看见这些老鼠,隔空一掌,气劲犹如波纹般散开,如同一把把利刃把老鼠切开,染红了地面。
夜千树闭上双眼,散开灵识,双手向上一抬,所有石块都自动飞向了两边,露出了一个深坑,坑里躺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夜千树把少年抱了上来,从怀中拿出丹药给少年服用了下去。不多时,少年悠悠转醒。
“你是谁?”
“来这里干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吃人的老鼠?”夜千树见徐长安才醒,就立马问道。
“下……下面还有人。”徐长安很虚弱,说完这句话,夜千树也没废话,直接让他坐好,闭上眼睛细细感应起来。
看着夜千树迷惑的眼神,徐长安笃定的指了一个方向。
夜千树示意徐长安后退,抽出长剑,往前一斩,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
一个人被一个红色的光球给包裹住了,如同在母胎里的婴儿。而一个古朴的小碗就漂浮在他的怀中,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那个光球慢慢的向上漂浮,最终落到地面,那小碗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被血液弄得粘稠不堪的碗底,还有因为坍塌露出的数十具骨架,夜千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他杀的么?”
徐长安虚弱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地牢里太黑,看不清,我只知道他想喝我的血。但是,他喝了我的血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乱撞。”
听得此话,夜千树目光一转,立马看向了徐长安。
拉过徐长安的手,双指并作剑诀,一道剑气立马打入了徐长安的体内,徐长安浑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服,身上出现了一道绚丽的蓝光。
“果真,是封魔剑体。”
夜千树再度看向卿九,目中的杀机越发的强烈,瞟了一眼云梦山,脑海中浮现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放下了为卿九捏的剑诀。
他怎么也没想到,封魔剑体居然和圣物的契约者凑在了一起,更没想到的是,因为徐长安血液的刺激,才激发了这圣物与卿九签下血契。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魔头出现,必有剑仙入世?
徐长安服下丹药后,已经没有那么的虚弱了,转头一看被血染红的地面,立马转过头去干呕。
“他专门抓人来放新鲜的血液喝,人死了之后就把尸体丢给老鼠。”
上下嘴唇打颤的徐长安问道:“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徐长安的声音很冷,仿佛要着牙说出来的。
“他是你的。”说完,夜千树看着逼近的长虹,带着徐长安跃上长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奔天际。
水恨生看着昏倒在地的卿九和他一旁的小碗,再转头看向夜千树消失的方向。
“真是个骄傲的人,不想欠我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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